2024年作文徵文比賽
三等奬
推薦老師:王偉新
細雨如絲,淅淅瀝瀝撒在乾涸的土地之上,滋潤了我乾涸的心田。踏入高中,生活的壓力如炎陽,灼燒我的心田,撕開的土地有萬千裂痕。
高中不僅學海的巨浪洶湧起伏,即便課外活動與人際關係也難辨方向。我逐漸意識到手中的時間已不能由自己握住,它無情地從縫隙中流去,日復一日的光陰如箭飛逝,朝六晚十的生活是怎樣的重量?父母的眉目有了憂色,我卻嗤之以鼻。
然而,人不能孤獨活著。我忽略了「愛」,也等於掩埋了自己的心。漸漸地,我的肩膀縱使沒有背負著書,卻仍然如背負千斤般酸痛。我明明喝了一罐罐咖啡,卻難敵耷拉的眼皮。父母說︰「孩子,勞逸要結合,你要愛惜自己才走得更遠。」我輕蔑地回答︰「我的同學皆如此,你懂什麼?」
我實在太幼稚了,輕視了父母的忠告。某天開始,我焦慮難安,執筆作答時,腦中仿如受烈火灼燒。每當老師精神抖擻對我們講義時,恐懼與不解如枷鎖緊扣在我的腦際。一節課結束,我的筆記空無一物,原來我又虛度了似箭的光陰。我隱瞞了父母,自己偷偷求診。此後,伴隨服藥後的頭痛與失眠,我又在漫漫長夜裡承受著晚風的蕭瑟,守候著心中的一盞待盡的燈。揭發展皺的日記,這是幾個月中百般煎熬寫下的淚水。
知我者,莫如父母,雙親還是察覺到我的不妥。在萬籟俱寂的夜裡,某日我又因抑鬱而在惡夢中乍醒,正憑窗發愁魂不守舍。父母卻親親推門而入,坐在我的床邊。他們似乎也很緊張,母親先是哽咽說︰「孩子,你怎麼了?你可要記得你還有我們啊!」她就不禁哭泣起來。那本是氣弱聲沙,然而聽在正在沙漠漂泊的我的耳中,卻如聽到震耳欲聾的雷聲。此後,母親的淚水化為甘霖,滋潤了我孤獨寂寞的心,讓我心中扭曲破碎的世界又回復正軌。
那一夜後,我坦誠了胃口不佳的原因,述說了求診的細節。我以為父母日以繼夜地抵抗時代的浮沉,他們早已不會對我打開心房。因此,我漸漸學會「獨立、成熟」,以為自己能面對生活難關,然而我早已傷痕累累。 父母毫不猶豫請幾天假與我作伴,他們握我的手是那麼緊,看我的眼神是如此溫情脈脈。他們的愛把烈陽也渲染成煦光。父母陪伴孱弱的我進了醫院,仿佛害怕我消失在這茫茫人海間。
我喜愛如孩子的真情流露,記得在《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中有這句話︰「在你抑鬱、焦慮、絕望或缺乏鎮靜的時候……叫他們用手肘溫情脈脈地輕輕推你一下。」希望與我同樣深陷深淵的年輕人,你們也能抓住那溫暖的手。要堅信愛能抵萬難,使痛苦成為養分,教我們更堅強,受春風的安撫,讓心中的餘火復燃。
《消亡與新生》
欒美亭(女) -沙田蘇浙公學
推薦老師/馮佩琳
家裏養了一隻貓,有着一身如新雪般的厚皮毛,達換毛季,風吹過,毛被吹翻,炸開來,就像一朵成精的大蒲公英,掉落的毛絮會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後蒲公英籽便會隨風散播至家中每個角落,所以她的名字便叫蒲公英。
自有記憶,蒲公英一直在我身邊,聽父親說,在我嬰兒時期,她喜歡窩在我的床上陪着我,她還教導我翻身和爬呢。至我稍稍長大,她便在家中等我放學,在我回到家時,搖着尾巴蹭到我的腳邊,可以說,蒲公英陪伴了我的成長。年幼的我以為,蒲公英會一直陪着我,一直一直。
蒲公英的衰老,在我看來來得卒不及防,粉碎了我的愚昧妄想。最後的時日裏,她喪失以往的活力,無力再如往日般不斷纏着我。我其實隱隱地明白到了什麼,但我仍拗執地粉飾着太平,不容任何人說出我不想聽的字。
但任憑我怎樣不願接受,我始終無法阻止死亡的步伐,蒲公英最終還是隨風消逝了。我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我只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跟着一起飄走了,整個人空落落的。那時我並不能明白,為什麼蒲公英陪伴我走過童年與幼年,卻不願意繼續陪我成長呢?
我向身為醫生的母親提出了一個任性的要求,請求她救活蒲公英。被母親拒絕後,我蠻不講理地沖她發了很大的脾氣,母親只是溫柔地安撫我,告訴我醫生可以盡力挽救生命,卻無法逆轉生死。一切的消亡與新生都自有定數,無法更改,要學會接受。仍然稚嫩的我並沒完全理解她的意思,只是懵懵懂懂地任由父親把蒲公英的骨灰埋在家中的小花園裏,埋在她最喜歡撲蝴蝶的花叢中。
我久久沒能放下,沒能習慣蒲公英不在身邊的日子,每次放學回家都會為空盪盪的腳邊感到空茫。我會常常待在花園裏,只是看着埋着她的土堆發着呆。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我發現埋着她的土堆上長出了株一小小的蒲公英,隨風搖曳着,就像是一隻名為蒲公英的白貓向我搖着尾巴。
久未出現的笑容悄悄綻在臉上。離別是生命常遇及必然之事,一切的離別,都會以別樣的方式繼續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不應害怕,接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