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徵文比賽
三等奬
放學後一出校門,天空被蒙上一層冷冽的白布,六點了,竟仍是白晝。霧靄氤氳,周圍宛如遊龍吐絲,炊煙般四處縈迴。這是冬至後日照變長的冷漠現象,與我的心同頻,沒有一點歡喜。
高中的日子,承擔著無以名狀的壓力,學業的、人際的……我賣力地嘗試不同事物,企圖讓自己多樣發展,矛盾地,亦對未來的方向摸不著一點頭緒,迷茫不安。機械般度日,伴隨熹微陽光踏進校門,出門口卻已是黑夜,從充實到身心疲憊,新鮮的也變得厭倦。冬日的煞白,似是協奏曲急遽高潮的段落嘎然而止,比習慣的黑夜更加的肅殺、冷寂。
抬頭一看,石板路旁的樹木佇立著,寥寥可數的枝椏不完全寂寞,仍有葉子相伴。只是剎那簌簌風聲吹過,搖搖欲墜的葉兒被無情帶走,落葉紛飛,枯黃的,四處凋零,瀰漫著哀傷。而我,除了疲累,除了沈鬱,本是在盼望著忙碌日子的終章,緊接春光的來臨。我安慰自己:凜冽的寒風終會離去,會熬過去的,也許在忙碌中,我亦會漸漸找尋到屬於自己發光的那片土地。但落葉歸根,我提不起勁來。那樹若是瀕臨枯萎的絕境,還能盼到春天嗎?枯木會逢春再生嗎?樹木的結局,不也就是沈寂的荒蕪麼?無望,疲倦如江水湧流,淹沒自己。
沈悶的日子我記不起過了多久。但後來某日,我走在石板路上,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那棵「枯樹」的枝椏竟逐漸向上蔓延,葉子尚未長出,被淡紫的花苞搶先出場,猶如含羞又好奇的少女們,貼附於枝椏上悄悄地探出了頭,試圖一探究竟。我這才猛然驚覺,這是春天蒞臨的訊號。枯樹盼到春天了。它熬過了冷冽寒冬,竟長出了新的花苞。我看到了希望,枯木逢春,真是如此。我開始期盼它的茂盛,沈寂機械的生活,徬彿即將迎來新篇,希望,亦在我心中萌芽,含苞待放。
陽光游離在隱晦的雙眼,敘述著熾烈光芒閃爍的平仄,春意盎然。我再次經過石板路,聞到一股芳香,暮然回首,我再次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只見眼前一片輝煌紫紅,深淺交疊拼綴,素淨的花朵麋集地爬滿了整棵樹的每一個枝條,烈陽映照下,翩飛的紫紅蝴蝶,泛著點點金光,密密叢叢,且隱且顯,垂吊下來的簇簇紫荊,隨著枝葉在輕柔的風中搖曳,群而獨立,織出一幅繁茂景象。穗穗花繁葉茂,和首次見面大相徑庭,它在我眼前肆意生長,亦在我心中賣力綻放,用復甦的生命力洗滌沖刷我的愁緒,倏然,一切疲憊消逝,希望油然而生,似濃墨被決堤的江水大肆洗濯,別的一切暫時都不復存在,我只感受到生命的寧靜、熱烈和喜悅。
萬物復甦,紫荊落葉掃去眼前浮塵,醍醐灌頂,為你洗去心靈的蒙塵,拂去眼前的塊壘,使舊事消逝,變成新的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希望?對沈寂的日子感到惆悵失望,害怕未來迷途,倒不如隨風飄揚,風吹哪頁讀哪頁,何必惆悵害怕?枯木逢春的紫荊,宛若迷茫之路的航標,叫人看見未來的希望,是驅散黑暗淒霖的霽虹日晞,猶如一道曙光照亮內心。疲憊旅程的沿途會有美好的風景,我們不去追尋結局如何,而是享受奔波,體會寧靜,在此之中發掘希望。
我在紫荊花身上看見希望,不知不覺中在石板路上亦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