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老師:陳家威老師
長達十年的戰爭終於宣告結束,戰鼓停鳴,刀劍入匣,各方實力在廣褒的戰場上騰戰,無數勇士與無辜者的生命在此留下痕跡,埋葬在這荒蕪的土地上。
這場難以估量的浩劫中,一位名為隆的戰士經歷了太多的戰火洗禮,曾經在前線所見到的種種殘酷景象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裡。這位年輕的戰士曾少年英姿的容顏在戰爭的殘酷洗禮下變得陰沉,眼中充滿了歷經沉痛的眼神,對人世間的冷漠亦使得他在無常的戰事中生存下來。
當戰爭結束的消息傳來時,隆懵然無措 失去了戰爭這個生命的唯一意義後,他仿佛走入一片迷失的無盡之境。曾經披荊斬棘的勇士,在沒有戰鬥的日子裡顯得無所適從,他的內心空蕩蕩但是,仿佛一片荒漠被填滿。
一日,隆漫無目的地漫遊在戰爭摧殘的廣褒荒原上,他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一處遺忘的荒村,這座荒村的屋宇已破敗殆盡,只有一座柴草茅屋還留存著,隆走進茅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端坐在屋中。
老人慈眉善目地留意著隆這位戰士的到來,微笑著邀請他坐下來。在老人細語中,隆漸漸感到了被理解和接納的溫暖,這讓他感到久違的溫馨和平靜。老人告訴隆,他自小就在這裡生活,靜心修煉者一種與世無爭的道,希望能成為這片荒村的守護者。
隆聽著老人的話,漸漸感到心中的迷茫漸漸散去,或許這麼遺忘之地正是他尋找的出路,在老人的教誨下,隆重新找回了內心的寧靜和平和,他開始在這片荒野上緩緩地修行,修復著戰爭帶來的創傷與殘酷。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隆在一處樹林中發現了一隻翅膀受傷的小鳥,他決定將這隻小鳥帶回茅屋裡照料。隨著日子的推移,小鳥漸漸康復,展翅高飛。這隻小鳥的故事讓他明白了自己不僅可以保護他人,也可以照料他人。
在老人和小鳥的陪伴下,隆漸漸走出了戰爭的陰霾,重新找到了生命的美好。他用平和的心態面對過去的種種,並懷著希望和感激對待未來的每一天。於戰爭的硝煙中疲憊不堪的靈魂,終於在這片寧靜的荒野裡找到了一絲安寧和慰藉。
推薦老師/陳家琦老師
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但我不能在她身邊。
奶奶有九十多歲了,但脾氣卻仍像是小孩一樣,有些“無理取鬧”,常常和與她同在哈爾濱的姑姑吵架。其實,我並不清楚奶奶具體的年齡,連她也記不清。奶奶出生時,沒有及時登記戶口,長大些後才上了戶口,所以現在身分證上的年齡是錯誤的。但那時,她是一兩歲,還是四五歲,沒有人知道。她就這樣帶著不清不楚的身世,在那雜亂無章的時代裡堅挺到現在。
自打我有印象起,奶奶的形象就沒有過改變過。消瘦的身材,黑白灰夾雜的髮絲。她喜歡背著手,抿著嘴,拖著步子走,似乎一直有重擔扛在身上。奶奶家裡有八個兄弟姐妹,她排行第四。她在哈爾濱出生,就在那個冰城扎根。因為奶奶家裡貧窮,而且是女孩,所以一直沒有上過學。 十六歲時,家裡的小弟去上小學,奶奶也想去讀書,於是她跟父母、老師磨了很久,爭取到了旁聽的機會。十六歲的奶奶,坐在一群小孩中間,拿著弟弟的舊課本,開始學習生涯。但她不能全身心投入學習,做家務、做針線仍占據大部分時間,因為要補貼家用,要幫助弟妹,要體諒父母。家庭的擔子扛在肩上,幾十年如一日。和爺爺相識、結婚後,有了新的家庭,又有了新的擔子。
奶奶年輕時是小學的體育老師,也是那時頻繁的鍛鍊和運動打下了身體基礎,如今九十有餘的奶奶依舊健康,沒有什麼大的病痛,只是耳背得很。這幅健康的身體似乎從沒被擊垮過,無論是多大的困難。爸爸說,他小學時,爺爺有一次因為各種原因,受傷生病要住院。那時候的醫院,人滿為患,沒有空床,家屬和病人都擠在醫院走廊裡。奶奶和兩個同事從學校搬了幾張長椅,放在醫院走廊一角,拼湊出一張床讓爺爺住院。奶奶就醫院學校兩點一線的跑,還要照顧孩子。爸爸回憶,醫院的走廊人潮涌動。一點點光從狹小的窗戶裡擠進來,反射在吊瓶裡的藥劑。而奶奶待的那個角落,永遠是昏暗無光的。奶奶就在那些昏暗無光的日子裡不分晝夜的忙碌,工作,家庭,病人都需要她的照顧。但即使是這樣,她也沒有垮下,只是默默背負越加沉重的擔子ï 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在哈爾濱,距離我身處的城市有三千多公里。我發了一條短信給奶奶,但她不一定看得見。老人家,用不太懂手機平板。不知道現在她身邊會有誰,爺爺很久前就去世了,兒女和孫子孫女都不在同一城市,唯一同城的姑姑也因為工作原因無法和她同居。晚些時候,姑姑發了一條視頻。在奶奶家,三四個親戚圍在桌邊聊天,笑聲不斷。奶奶坐在中間,一直掛著笑,看身邊的家人。她應該是聽不清大家說話的,因為耳背已經很嚴重了。
奶奶退休後,身上的負擔減小了不少。沒有工作的煩擾,領著穩定的退休金,身體也仍然健康。偶爾通過監控看她,她一般坐在窗邊看景,或者拿著平板搗鼓,但常常是搗鼓不明白的。奶奶卸下了那些年輕時候的擔子,沒有了束縛,可也沒有了陪伴。
到最後,奶奶身上的擔子,只剩孤獨。
手機震了震,是姑姑發來的視頻通話請求。我接通後,湧進手機屏幕的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親戚朋友都在通話內,向奶奶傳達祝福和心意。姑姑幫奶奶舉著手機,奶奶瞇著眼睛看,視線目光在每一張臉上久久停留,笑意不減。我也扯著嗓子說「生日快樂」,收到了一句謝謝和更多的關心。我的祝福,通過無線電波,跨越了三千公里去到奶奶的身旁。希望這祝福,能早日由我親自跨越距離,親手擁抱她,親口告訴她。
推薦老師/王思皓
在那片被歲月輕撫、夕陽染金的墓地裏,每一寸土地都似乎承載著無盡的故事與深沉的情感,我獨自漫步,腳步輕盈卻又沉重,每一步都踏在了記憶與遺忘那微妙而模糊的邊界上。這裏,時間彷彿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它以一種溫柔而莊嚴的方式,為逝者營造了一片遠離塵囂的安寧之地。四周靜謐得只能聽見風的低語,那是大自然最純粹的旋律,彷彿是大地的呼吸,輕輕拂過每一寸墓碑,帶走了世間的喧囂,只留下一片祥和與寧靜。
夕陽的餘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落在一塊塊冰冷的墓碑上,為這片寂靜之地增添了幾分溫暖與色彩。每一塊石碑,無論大小,都承載著一個獨特而深刻的故事,它們靜靜地立在那裏,無聲地訴說著生與死的距離,以及那些曾經鮮活卻已消逝的生命。這些石碑,就像是時間的見證者,默默記錄著每一個靈魂的旅程,從誕生到消逝,再到被世人所銘記或遺忘。
我緩緩走向屬於你的那一方小小天地,那裏,你的名字被永遠地鐫刻在了石碑之上,簡單卻深刻,正如你生前給人的印象——淡然卻難以忘懷。你的名字,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耀眼,彷彿是你以另一種方式,繼續照亮我的世界。鮮花雖已凋零,只餘下幾片枯葉在風中搖曳,它們似乎在訴說著季節的更迭,也在哀悼那段無法重來的美好時光。但即便是在這淒清的場景中,我心中那份對你的思念,卻如同這夕陽般溫暖而持久。
我輕輕放下手中的白菊,那純潔無瑕的花朵,如同我對你無盡的思念,純淨而深邃。當花瓣輕輕觸碰石碑的瞬間,我彷彿又看到了你的笑容,溫暖而明媚,那是能夠驅散我心中所有陰霾的力量。那些與你共度的日子,如同一部泛黃的老電影,在我的腦海中緩緩播放:春日裏,我們一同賞花,看那萬物復蘇,生機勃勃;夏夜中,我們仰望星空,數著那無盡的星辰,談論著未來的夢想與希望;秋風下,我們漫步在落葉鋪就的小徑上,享受著自然的饋贈,感受歲月的靜好;冬雪中,我們相互取暖,共同抵禦寒冷,讓彼此的心更加貼近。每一個場景,都清晰如昨,卻又遙不可及,如同夢境與現實之間的模糊界限。
站在你的墓碑前,我深刻體會到了死亡這個沉重話題背後的溫柔與真實。它教會了我珍惜,讓我明白,生命雖短暫,但正是這份短暫,讓我們的相遇和共處變得更加珍貴和難忘。墓地,不再只是恐懼和悲傷的代名詞,它更像是一座橋梁,連接著過去與現在,讓我得以在這裏,與記憶中的你,進行一場無聲卻深情的對話。我彷彿能聽到你的聲音,輕柔而堅定,告訴我不要害怕,要繼續前行,勇敢地面對生活中的每一個挑戰。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這混合著泥土芬芳與淡淡憂傷的空氣,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耳邊似乎真的響起了你的聲音,那熟悉而溫暖的聲音,鼓勵我要堅強,要勇敢,要珍惜眼前的每一刻。於是,我睜開眼,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來自於你的鼓勵,也是對未來生活的無限期許。我知道,即使你已化作夜空中最亮的星,你的光芒也將永遠照亮我前行的道路。
與妳同行,在這條漫長而又短暫的人生旅途中,我學會了珍惜與感恩,學會了面對與接受。即使你已不在身邊,但你的精神與愛,將永遠伴隨著我,成為我前行路上最堅實的後盾。墓地,不再是終點,而是我們故事中一個深情的句點,它提醒著我,愛與記憶,永遠不會消逝,它們如同這夕陽下的餘暉,溫暖而持久,照亮著我未來的每一步。
在這樣的時刻,我內心的悲傷中帶著一絲釋然,淒涼中蘊含著無限溫情。因為我知道,無論身在何方,只要心中有你,那份愛與記憶,便是永恒。這份永恒,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成為了我生命中最寶貴的財富。我將帶著這份財富,繼續前行,在人生的旅途中,勇敢地面對每一個春夏秋冬,直到生命的盡頭。而你,將永遠是我心中最亮的星,照亮我前行的路,指引我走向更加美好的未來。
《歲月的角落,藏著溫柔的往昔》
推薦老師/葉梓健、彭銳銳
晨曦穿透樹梢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如同春風的細語,輕撫心靈,引領思緒飄向遙遠的記憶。那扇散發著暖意的老木門,承載著童年的歡笑與夢想,眼前浮現出一幅幅溫馨的老屋舊景。
歲月的年輪,緩緩地回轉著。
小鎮在清脆的雞鳴聲中蘇醒,對門的小花貓輕盈地躍上矮矮的屋檐,在陽光的撫慰下,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盡情舒展著倦怠的身軀。在這片溫暖明媚的晨光里,我伴著爺爺悠閒地向田地走去,名義上是幫忙,實則是在樹蔭下等待午餐的悠閒時光。我百無聊賴地注視著爺爺那雄壯威武的背影,手持鐮刀在田間揮舞,汗水滴落,土地不久便裸露出了它們原有的膚色。
時光無聲地流逝,太陽已高懸中天,夏日正午,晴空萬里,陽光如火,仿佛將整個天空都烤得炙熱。陽光灑在葉子上,發出沙沙的響聲,為寂靜的土地增添了一抹生命的喧囂,金色的光芒將萬物染成一片輝煌。爺爺也被太陽逼回樹蔭下,準備享用奶奶精心準備的美食。我望著爺爺在烈日下辛勤勞作,不由感慨地說:“爺爺,將來我買大房子給你住,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爺爺被我純真的話語逗笑,溫和地回答:“好,爺爺等你給我買大房子住。”田野被這溫暖的笑聲感染,綠意盎然,小溪沐浴在陽光下笑靨如花。
夏日的高溫在午後稍顯緩和。蟬聲聒噪,此起彼伏,讓人心生煩躁,而爺爺總有讓人平靜的魔力。
爺爺慈祥地抱著我,我們一同躺在那把老舊卻舒適的搖椅上。搖椅輕輕地前後搖擺,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仿佛在為爺爺的吟誦伴奏。爺爺的左手穩穩地拿著那本泛黃的《唐詩三百首》,書頁在微風中輕輕翻動,發出沙沙的響聲。
他吟誦的詩句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我的記憶中變得模糊,但其旋律仍如初夏微風,輕拂心間。他的嗓音時而悠揚婉轉,宛若山澗清泉叮咚,沁人心脾,使人恍如置身於竹林中,沐浴在寧靜與和諧的氛圍里。時而高亢激昂,猶如風暴中的海浪翻騰,充滿熱情,令人心跳加速,沈浸在那份壯麗與激情之中。
爺爺的右手搖著那把用蒲草編織的扇子,扇子上繪著山水,隨著搖擺,似乎能聞到那山間的清新空氣和那江水的濕潤氣息。扇子帶來的陣陣涼風,如同爺爺的愛意,溫柔地拂過我的臉頰,驅散了一天的疲憊。我閉上眼睛,聆聽著爺爺的吟誦,感受著那股涼風,我漸漸地,陷入了甜美的夢鄉。
不經意間,太陽緩緩西沈,時間的流轉仿佛暫停。
夢醒時分,床頭放著那本破舊的書籍,我隨手翻閱,上面布滿了歲月的痕跡。書中夾著一封微微泛黃的舊信,這是一封穿越時光的書信,上面寫著:“兒子,你要好好照顧孫女,帶她去看天地遼闊,走康莊大道,日日歡愉,歲歲平安。讓她在未來的道路上要懷揣希望與夢想迎接平凡的每一天……”字裡行間充滿了爺爺的期望和未能見證我成長的遺憾。
老屋的木門不再鮮紅,歲月的侵蝕讓它失去了原有的色澤。對門的花貓已無法躍上屋頂,年歲奪去了它曾經的矯健身姿,而爺爺那爽朗的笑聲也不在耳畔,我心中也空落落的。
我多麽希望回到老屋,輕輕推開那扇半掩的木門,而站在門後的,依然是那個含笑等待與我共住大房子享受天倫之樂的爺爺。
推薦老師/林曉華
天空微微泛起了細雨,打在窗上,一種似曾相識之感湧上心頭,還是那樣的天空,還是那樣的校園,亦是那樣的天氣。不一樣的是站在同一地方的我,望着學校梧桐樹由曾經的鬱鬱葱葱到如今的疊翠流金,驚覺原來時間已經在我不經意的每一個瞬間悄悄地流逝。
時間,時快時慢。等待的時候,時間一分一秒都漫長到望眼欲穿,心思耗盡。在這漫長的十幾個年頭中,許多的記憶已隨着歲月的侵蝕而悄然而去,惟有成長的足跡,永不磨滅。
透過穿透過樹葉,盡數灑落在地上的光陰,再次踏進曾經的中學校園,我彷彿看見了從前在課室裡與我一同奮筆疾書的同學,每個人都在為同一個目標而奮鬥。曾經與同伴們在操場上揮灑汗水,在課室中和朋友歡聲笑語的時光一去不復返。「花開花敗總歸塵,緣來緣去終會散」,我們一生中遇到了許多的人,建立了許多的羈絆,很多人也終究會離開,猶如短暫的花期一樣終將歸於塵土,千古的規則,又有誰能夠來打破?
然而太陽每天依舊自東邊升起,而在西邊落下。世界仍舊是那個世界,恆常不變的世界,變化的,只有我們。生活還在繼續,時間還在流淌。這個世界,什麼可以經久不變?什麼才是生命的永恆?我們都是時間長河中的一粒沙,卑微,渺小。我們有自己運行的軌道,我們也有時間雕琢過的痕跡,我們……
落筆的瞬間,這一刻,時間便從沙沙作響的筆尖流走了。
「咔嚓」,隨着相機的對焦,把這一刻用照片定格。
看着曾經的照片,便會不自覺的穿越近照片的時光中,回想著過去,曾經的戰友已不在我的身邊,如今又多了同樣的一羣為着相同目標奮鬥的人。當我再面對未來,已無當年的恐懼,不知是否時間沖走了那份膽怯……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時間總是在你我的不經意間匆匆流逝着。《滕王閣》一句「物轉星移幾度秋」更是使人們思緒萬千。正因時間在流逝,才使得人們感到其真正的意義;正因時間在流逝,才讓你我懂得時間之於生命的真正意義;正因時間在流逝,才讓你我懂得珍惜。
時光,走過人生的春秋冬夏,解讀着我心靈的真諦。它時刻伴隨著我們成長的腳步,讓我們從青澀的少年逐漸成長為有擔當的大人,在人生中的每一個階段都有了不同的體悟。不妨在有限的人生中用心感受生活,看盡人間美好風景,嘗遍市井人間冷暖,決然地奔赴山海,無懼歲月,四處遊歷,逍遙自在,才不至於在年老的時候泣下沾襟,悲嘆時間的殘酷。我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候,當我翻開相冊裡面曾經拍下來的照片的時候,每當想起那時候的光陰,猶如回到了從前,回到曾經意氣風發的日子,和同伴們肆意燃燒著青春,儘管時間不斷的流逝,每個人都在向前走著,只留下我一人回憶着,為那些小小的片段而感動,卻不曾感到遺憾。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為什麼我們總是在感慨?因為我們已經老去;因為我們已經韶華不再。是的,我們,一天天老去。時間,就這樣,如山泉般叮咚作響,在我們老去的旅途中,微笑着凝視我們。
推薦老師/游欣妮
詩人,曾在大陸的一間百年中學(故此詩作以國語),度過三年。全級九百人,百畝林藪,酣暢悠遊。充盈的住宿生活,有晚自習,十點鐘離開;有體藝節,十月初舉行。她很優秀年級卓著,他較普通班上倒數。初高分流,中考,擇優篩選。最後一年,上半學期,她已提選,除年級活動大考外,不再回來。通訊無留,自此風流雲散。
其一
喋喋不休的樹蟬
呲口品嚼著 夏夜的無比悠長
衆燕飛翔 攪和滿天牽纏的紺藍
白燈輝照下 難砌勻
那片龜裂的壁黃
他自卑得來。恬意裝佯
那僅微挛缩的分數像泵了氣
大方填在學霸較分的紙行
如同 在智囊面前放了個屁
峨眉皓齒,百無遮攔──
我怍意全無似陪笑得牽強
──而你是別例
原是方外淨水 誤會底刀斷水水不讓
䊹䊹手,擺得累次繁繁
竹片 雨珠 人影 步武拖沓 鳴廊猶尚
卻擺不開我眼波的你忠如是兮
屈指數,年輪已徒增兩環
遊弋青霄的叫天子
乘興而調起的 體藝節的歡嚷
秋風揚過 張網俘獲激變的雲方
陸鴿的引頸 欲擢去
唇梢椰絲的徜徉
他青澀得來。揚若坦蕩
香醇的黑咖,直灌杯盞器皿
咣噹。曳落的強光,
蝕刻銀鹽菲林,喀嚓。
說笑自洽,風華彌章──
我歸家如期似胸敞得寬敞
──我邀你照相
你心有意會 宛風傾 身後穹穹林莽
颯颯簌簌。我久欱著 這潮去朝露。
擺相 矜持 憨笑 兀自凝眸遙眫 疑歲月邈長
髣髴冥冥契闊兮
自那天圜地方 便永續難忘
其二
老石累砌的校門前 有木棉
不辭競吐著 莘莘靈智的芳年
方椅一張 便有煉丹般 卯氣的效驗
──卻憋不出數學堂
的悶長次方半點。我呆坐窗邊
望穿春之伊始 生命薄發 的是盡寡味
我狂蹬著 狂蹬著
這鑲嵌寰宇無盡
冷峻的虛空一線 無濟於事
剩卻躁動後的餘煙裊裊
而遙遙處 是你許底一紙來鴻
「祝你考上理想的高中」
那復萌的心啊 快意過春風。
還是最初的那片林前 九百人
摩肩環坐。夕陽在落 留下世紀合影天
白光彌散 人潮被揮霍 朦朦間
我攔臂奔尋──
曾覓不出你 的身影絲縷
我罔顧規矩的 一切一切
最終到了淋浴間。
── "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
瓢盆桶 循次澆落
尖冷的麻木感裡 鹹澀交錯
隻燈爍爍 鐵欄外 車水馬龍依舊
我才知道我是被遺落的。
焦眉蹙蹙的中考前 有個人
筆尖洋灑底 是黼黻彩雲也難即的
夜風倜倜,數貫,通明樓。逍遙寧靜
──今晚多心意
趁月亮光明
我正澈底
我想剖心置腹地告訴你
我是多麼想你
信上,衷心祝福道
「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學」
其三
俱往矣
俱往矣…
既回首似水逝如斯。
我寄旅香江
你垂步青雲 扶搖直上
人人都有希冀曙光啊
擱筆伏案 恍如昨夜夢訪
少年 自由 理想 志向 再度啟航
推薦老師/周潔恩老師
人生的万里长城中,你我就如同浮游一般微不足道。朝生暮死的浮游,八十亿分之一的我们,明明那么的渺小、脆弱、短暂、却偏偏要发出执着的声响。偏是这须叟之身体,不甘于寂灭。
我经常在想我是怎么样的?在生活这个巨大的舞台里,我是一个渴望被认可的演员,小心的去迎合别人,可能是迎合朋友的爱好,哪怕自己不喜欢,也会去迎合,小心翼翼的去扮演着被认可的演员。在别人的眼中十全十美,只不过是我把我的“瑕疵”隐藏起来,害怕被别人发现我的“瑕疵”只能去扮演好别人眼中的我。
其实我也是有属于我的想法,我想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我想要去做我自己的喜欢的事情,但同时我也害怕我的想法不符合世俗。然而,这样的伪装並没有令我感开心或是满足,反而令我迷失了真正的方向。
很久之前,看过一部电影名为"马戏之王”当中有一句歌词,令我记忆犹新“当那些否定和质疑如子弹般问我袭来时,我逐渐明白,逃避和隐藏无法带来真正的成长”是啊,逃避怎么去成长呢?我想起我曾经的梦想,是想成为一位电竞选手,曾经被长辈时常说“不务正业”没有出路、就是在断送前程,唯有将这份梦想永远藏在心中。直到一次在校园电竟比赛中,我获得第三名,虽然不是第一名,但对于我来说是前进梦想的一步。尽管未来会有不同的声音阻止,但我想为梦想努力一次。
我开始不再在意那些会让我退缩的声音,向着自己想要的道路大步向前。在成长的道路上,我遇到过挫折和失败。我勇敢过,我也受伤过。每一次的受伤、每一次的失败都在告诉我,不要退缩。曾经有一次我在考试中的一个科目失利,那个科目是我引以为傲的科目。那种沮丧把我包围着,然而我没有被这种情绪长时间包围,我不应该是这样的。我重新去审视自己的学习的态度,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从头再来的勇气。我想这才是我,真正的我,一个会失败会从头再来的我,而不是那个逃避的我。
回看过去,曾经想要迎合别人的我,被长辈三言两语而退缩的我,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重蹈覆辙。语言想要画个圈子把我困住,要我成为一个没有主见的提线木偶,但我不再是那个逃避的我,现在的我是可以和世界大声宣告“这就是我!”无论未来有多少尖锐言语和艰难的困境,我都会勇敢的去面对。这才是我,勇敢不放弃的我。
推薦老師/趙令思老師
「來,小馮,坐這裏,陪王老板喝兩杯。」
我被推著坐在他的旁邊,面前的酒杯隨即被斟滿,反映著一亮一暗的面容。
「我聽陳總說過,你是叫馮黃吧。」
他滿臉微笑,但仍遮蓋不了背後的高傲與不屑。陳總撞了撞我的手肘,示意著要敬酒。
叮的一聲,灼熱的酒灌進我的喉嚨裏,腐蝕著我的口腔。本想小酌一口,卻被陳總推著酒杯,逼使著我一飲而盡。飲畢,空氣沉寂了下來,忽然,一巴掌狠狠地摑在我的臉上。
「咳,咳⋯⋯王老板對不起啊,小孩子不懂事,我代他向您賠個不是。」陳總像個乖孩子一樣趕緊把酒杯又斟滿一遍,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那笑容,是我看過最浮誇、最虛假的。叮的一聲,眼前的景象逐漸重疊。
那個夏天,藍天上仍然飄著白雲,掛著點點陽光。只見一群純真的青年躺在草地上,慶祝著畢業,盼望著將來的人生。
「大家畢業後有甚麼打算?」群中的一個女孩率先發問。
「我應該會往外國進修音樂。」
「我要去一間大公司賺大錢,到時候月入百萬,你們只能向我卑躬屈膝!」一個胖子毫不羞愧地說道,惹來一陣嘲笑。
「馮黃,你呢?」那女孩看著我,甜蜜的笑容牽扯著我的心,臉刷一下地變紅。
「唉,不用說啦。他可是學霸唉,當然是當大老板啊!」
是啊,我成績那麼好,想必一定很容易找到工作吧。到時候我就要展示自己的實力,去上海那個大城市,買棟大房子,叫全世界震驚!
「來!為了我們剛開始的青春,乾杯!」那天,我們聊著彼此的未來,回顧著彼此的校園生涯,𣈱飲著人生中第一杯啤酒,直至深夜。我不斷的奢望著,如果時間能永遠定格在那一刻,該有多好!無憂無慮,不用為生活擔憂,不用犧牲一切,不用和這個社會玩著心理博奕的遊戲,只有纯真的友誼,幼稚的打鬧。
回過神來,我已在酒吧外扶著鐵柱嘔吐著。小巷的孤燈散發出黃光,照射著大城市裏一位寂寂無名青年的影子。
走出街外,漫天風雪,毫不留情地淹埋著一切。濕冷的冬風,刺骨般的鋒利,倒也跟這淒慘的生活很貼切。一張張傳單在四處貼著,上面印著「房屋出售」。我盯着看,不禁嘲笑著當初愚蠢的夢想,買棟大房子?在這個社會裏,腳下每塊磚頭都值一萬元,哪裡能這麼輕易地安居樂業,只不過是些許幻想罷了。
「老板,要碗白粥,加個一塊錢的皮蛋。」
粥店的老板是一個彎著身子的老頭,天天只站在小小的餐車前等候著高貴的客人光臨,旁邊放着一個帳篷以及簡單的生活用品。他說這就是他的家,四處飄蕩、簡陋的家。四周還坐著許多流浪漢及乞丐,無一不是為了生活拼搏,卻不被社會接納的一群。
一輛跑車駛至旁近的宴會廳停下,一位身穿燕尾服、渾身掛著金光閃閃的項鏈的女士慢慢下車,擺足了架勢,旁邊的侍從馬上小心翼翼地接過她的國外名牌包包,她瞟也沒瞟他一眼,優雅地走向敞開的鑲金大門。
「粥好了!」也對,看來幹嗎,反正也輪不到我們這種人。
回到那三平米的隔間,裏面只有一張牀,一扇窗。樓上的施工仍然在吵鬧地折磨人的心智,讓人無法入睡。我戴上耳塞,蜷縮在喀吱作響的牀上。
馮黃啊馮黃,你的青春結束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生活啊!
推薦老師/史敏玲老師
一如既往,一大清早,我如常乘搭那班列車上學。
任由窗外的風景墮後,列車也在電光石火之間到站。車廂內的人大多蜂擁離開列車,把列車出口的樽頸位置阻塞得水洩不通,人們都透不了氣來。在眾人的進進出出期間,有一位花容月貌的年幼女子爭先進入車廂,急忙地坐在留空的關愛座。女子身材嬌小,樣子甜美,看似二十歲出頭,正值花樣年華之時,為什麼鵲巢鳩佔,霸佔本來老弱婦孺專用的座位呢?我不明所以。
直至車門關上一刻,一位孱弱的老人映入眼簾。
他徐徐地步入車廂,一拐一拐的,頭上花白的頭髮和粗糙樹皮似的皺紋盡顯他歲月積累下形成的老態。他彎着身子,嘗試起勁地仰高頭,環顧四方,尋找座位。可是,坐在車廂裏的一群陌生面孔,仍然靜止不動。這也包括剛才坐在關愛座的女孩,儘管她比老人年幼得多,貌似身體強健的她與老人不振的身體狀況大相逕庭,卻無動於衷、若無其事,如一件紙娃娃,動也不動。
其實,好公民應該讓座給有需要的人,才能構建我國所追求的「和平、和睦、和諧社會」。
眼見老人神情呆滯,面上一副無助的樣子,我開始感到既惱怒又揪心。我惱怒,惱怒女子的自私自利,沒有讓座的動機,更對他人漠不關心;我痛心,痛心蒼老的老人受其他人冷待,憐憫年邁的老人受其他人忽視,卻力不從心,只能默默接受殘酷的事實。
我下定決心去力陳己見,為老人抱打不平、討回公道。正所謂「不平則鳴」,見義勇為總是正確的抉擇吧?
誰知乍然,那坐在關愛座的女子,從身後拿出了一支伸縮柺杖,意圖扶着拐杖支撐身體。我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腳上。這才發現,原來女子裝上了義肢。
剛才溫柔嬌美、外表光亮的少女,在頃刻間變成弱不禁風、內心堅強的生命鬥士。
原來,這一直坐在關愛座的女子是一名年輕的殘疾人士。想到女子四肢不健全,曾經忍受極大的精神煎熬,度日如年,卻以樂觀的心勇敢地生活,而我,未弄清楚真相,看不見別人的傷疤,卻想責怪女子缺乏同理心和行為的自私。所謂的「力陳己見」,事實上是「歪談亂道」,我還差一點釀成衝突,帶來弄巧反拙的效果。
我感到愧疚,我差一點打破了對別人的尊重,差點傷害了他人,差點打擾了車廂中冷漠孤寂、每天見面卻毫不相識的上班族和學生。
在是次事件中,我眼見女子外表光亮卻坐上關愛座,便指鹿為馬、顛倒是非,不假思索地判定女子的罪行,意圖對她進行公開審判,據理力爭,結果釀成大錯。「未審先判」是現代人經常犯的錯誤。人們缺乏求知欲,當他們只聽到片面之詞,或對眼前的事情一知半解時,他們未有尋根究柢,全面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和不同的看法,往往受到主觀的感情和感覺所影響,繼而定下錯誤的判斷。要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則要先保持沉默。先保持沉默,便是先靜觀其變,便是先審時度勢,把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後才直抒胸臆,才能避免因一時衝動去力陳己見而引起誤會和爭執。
任由窗外的風景繼續墮後,列車也在電光石火之間到站。
這一次,我加入蜂擁離開車廂的人群,提起精神,如常上學。
《甜酸交融,稱人懷抱》
夜幕低垂,燈紅酒綠的城市只剩下幾盞不眠的路燈。踏出餐廳的大門,腳步已如鉛球。我掂量自己手中的用塑料袋盛好的飯盒,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暗暗自問:我到底有多少個中秋沒有好好的與家人共聚了……
媒體上的職場甘苦談,廚師一職大多位列前茅。論艱辛,中菜廚師又比西菜廚師更「勝」一籌,除了菜式更多,每逢佳節工作量劇增也是主因。論修養,菜餚的味道也決定了相聚的氣氛,即便三杯黃酒讓人興致高昂,實則訴說細水長流的情意,還需要桌上的食物精緻味美作閑聊時的點綴。今年飯店的東主也將移民了,他在社交平臺上載了告別宣言,許多幾年不曾光顧的老顧客及熟客都聞聲訂位,讓今年酒樓客似雲來。身為廚師,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這沒有什麼可嘆的,若離別的筵席有體面,菜餚的飄香就能讓記憶更鮮明。
我在抹布上擦了擦手,拿起店面下的菜單,隨即高呼︰“三桌‘家好月圓’。”聲音迴蕩在油煙嗆鼻的廚房,刀山、火海、油鍋都忙得不可開交。中秋節客似雲來,人多,餐廳也只能將就提供一式定制的“套餐”。我操起一柄切肉刀橫豎幾砍,將方腰眉肉切成球狀。身上的綿布廚袍雖然捲起了袖子,然而仍是熱得難耐。幾回烹煮,衣服濕了又乾,乾了又濕。什麼是“油膩”,這乾濕交煎的感覺就是!
此刻,旁邊的師傅用料酒為菜餚添香,“沙”,油鍋應聲噴起丈高火焰。我小心繞過其身,踏著紅點斑駁的防滑瓷磚地板前往冰箱,取出調好的麵糊。
腰眉肉略一蘸糊便放進鍋中油炸。肉一進鍋,焦香四溢,炸肉反讓我有短暫的休息時間。師傅曾說︰“煮菜不能操之過急,調味料不可喧賓奪主,烹調要因時適宜。大忌有二,一是過急地把調味料加到食物,讓食材原味盡散;二是烹調過久,食材全無口感。”
我一陣哽咽,想到師傅某天發高燒仍堅持工作,在餐廳廚房摔了重重一跤。後來,我才明白師傅不是高燒,而是腦中風前兆。每每想到一個敬業老人在神智恍忽間仍在揮舞這鍋鏟。診治時間在煙火繚繞間逝去,而他沉迷在把平凡的定制菜餚化為人間情味……我一陣泛酸,用勺子對著在油中浮沉的腰眉肉略作攪拌,保持火候均勻。看到色澤已呈,馬上用篩子兜起盛在碟中。趁著肉球歇油期間,我切好了三色椒、洋蔥及菠蘿,砧板上五彩繽紛。再從容攪和甜酸汁、番茄汁和生粉水,放置於鍋旁。師傅好不容易康復後,神智渾沌,只好搬進了老人院,妻兒因他忙於工作而生疏,探望他的次數寥寥,可謂落拓之極。
歸家途中,我抬頭仰望星際,朗月高照。小城中人人拼搏,然而幢幢高樓大廈仍透露著微光,萬家燈火都在訴說著各自纏綿悱惻的離別故事,有喜有憂、有笑有淚。他們都各自為自己、前途及家庭拼搏,嘗過甜酸苦辣,感受百味紛陳的人生。陣陣秋風捲起了地上的落葉,落葉脫離樹幹雖有不捨,但仍明白自己化作春泥的命運,人間短暫的緣份也大概如此。我不禁加緊了步伐。升降機門徐徐拉開,大概是菜餚的香味飄進未關的家門,女兒小跑出來喊我︰“爸爸、爸爸回來了……”我彎腰抱起女兒,想到明天正好探望師傅,問其安康。
秋季是適合悲傷的季節。風,不像春那般和煦,不像冬那般猛烈。它只是淡淡地,快快地吹,微微讓人冷的溫度莫名傷感。
我坐在窗前默默用筆記錄下這一刻,將其命名為《秋愁》,只覺沾沾自喜,仿若我也和這千百年來傷春悲秋的文人墨客無異。門被敲響,外婆端進一碗熱呼呼的銀耳湯。窗外小路旁的樹已經披上了紅褐色的羽衣,映得天地也是一片紅。雪白的銀耳湯上飄著落葉的倒影。喝下一口,甜蜜沖淡了秋的風,也沖淡了我醞釀起的那所謂的“愁“。少年不識愁滋味,我以為愁是一段寫下風景的文字。
時間像一卷沒打過招呼就自動倒帶的膠卷,飛快地向前,向前,我看著嫩綠的芽兒爬上樹梢生長成鋪天蓋地的一片綠又匆匆換上紅黃色的羽衣。又是落葉的季節,我坐在家門那棵銀杏樹的枝幹上,聽外婆講從前的故事。外婆在給我織毛衣,淺淺的鵝黃,像秋天的色彩。外婆用柔柔的嗓音講成語故事,講三國水滸,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那些神秘精彩的故事也被變成密密的針腳,織進那一片暖色。秋風又起,銀杏葉隨風散去,在地上成了斑駁的毯。我不禁吟起了“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的詩句。外婆笑著搖頭,說我“未賦新詞強說愁”。我不服氣地撇嘴,道我分明就明白詩文含義。外婆不語,也只是笑著輕輕彈一下我的額頭。少年不識愁滋味,我以為愁是我背誦下的詩句。
黃葉再度凋零,外婆走了。她的面容安詳,嘴角的笑依舊溫和。原來離別是如此突然又輕易,就像秋風裏的銀杏葉,不聲不響不打一聲招呼就消散了。處理完事務,我和媽媽步行回家,路上竟有賣銀耳湯的攤子。捧起一碗,淚珠滴落,泛起漣漪。不必嚐,我知道不是我要的味道。
秋季是適合離別的季節。風,不像春那般輕柔,不像冬那般冰冷。它只是無情地吹,帶走回憶的溫度,像分別的人一樣抓不住留不了,只留一片木然的寒在骨裡、在心上。臉頰一片溫熱,不知何時我已然淚流滿面。少年的我,初次嘗到了愁。愁是不再香甜的銀耳湯,是不會再有人織完的毛衣,是無數次落下的銀杏葉,是照常吹起卻變了溫度的秋風,是樹下缺失的人。
如今初嚐愁滋味的我,卻想回到天真無知的以前了。
在繁忙的城市喧囂中,我如同一葉孤舟,隨著潮流而行。每日做不完的工作、千斤重的壓力和無盡慾望的追求,讓我感到喘不過氣。
還記得那日,是微風的秋天,溫暖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地面上鋪滿了金黃的落葉。是一幅美麗的畫!我漫步在公園的小徑上,我的心就好像隨風而舞的葉子,漂泊不定,感到迷失。正當我思緒萬千時,孩子們的笑聲傳到耳邊。那清脆純真的聲音就如晨鐘暮鼓,喚醒了我內心深處的某種感覺。
我停下腳步,默默地觀察他們。小孩子在公園追逐嬉戲,無憂無慮地享受著當下的遊玩的時光,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他們沒有未來的擔憂,也不會因回想過去的後悔、憎恨而受到困擾。他們的世界,是充滿色彩。更顯得我只有灰色。從什麼時候,我忘記了這份單純無邪的快樂呢?
在這迷霧裹,如同一陣風吹過,霧散了,人清醒了,我明白了。當我只是追求物質和地位的同時,我失去更多。珍惜每一個當下才是生活的真正意義。我需要反思自己麻木的生活,停止漫無目的地追求未來的成功,不如在當下尋找幸福。
這天後,我學會了感恩,對身邊的事物、對身邊的人多了一份關心。與朋友家人的聚會不再只是一個形式,而是大家心靈上的交流,對談中充滿互相的關心。我開始學懂擁抱不完美的自己,因為那是我人生故事的點綴。
人生的覺悟不在於找到最終的答案,不在於最後的成功,而需在每一次的經歷中學習,從而成長。
徐徐飄落的樹葉,雖然短暫,但會為大地帶來了色彩和下個生命的延續。
在這個千變萬化的世界中,用心生活。無論成功與否,珍惜擁抱每一個瞬間,這就是生命的真諦。
收拾舊物的時候發現了閒置已久的相機,突然心血來潮,想看看老舊的相機裏藏著怎樣的昨日。
新居放滿了紙箱,我找了一塊剛剛打掃乾淨的地方就地坐下,開啟了相機,沒想到居然還有電。想著應該是媽媽在幫忙收拾的時候隨手放進去的,看完之後就還回去吧,新家空間不大,放不下太多雜物。
第一條影片是買下新相機的爸爸試機時拍下的,那時他還不太懂甚麼攝影技巧,鏡頭對着地板就開錄,畫面搖搖晃晃幾秒鐘都不確定他到底要拍甚麼。只聽見窗外有鳥叫,周圍有乒乒乓乓的聲音傳來,在收拾甚麼東西嗎?
終於,畫面裏出現了我小時候的臉,眼睛紅腫,嘴巴癟癟,一束陽光透過窗花被分成幾格照在我臉上,顯得我尤為可笑。舊相機總是自帶一種「懷舊濾鏡」,畫面是清晰的,不知為何卻給人感覺矇矇矓矓,我幾乎快要認不得自己。下個鏡頭,應該是直接轉了一百八十度,成了自拍,他摟著媽媽笑得燦爛,不把女兒的悲傷當一回事,像一輩子最快樂就在當刻。媽媽難得沒有嫌棄他,對鏡頭比了個耶,綻放一個大大笑臉,說:「終於有自己屋住!」
啊,那天和今天一樣也是個新搬遷的好日子,我那時哭是因為不想搬家吧。離開一個熟悉的地方對我來說從來都是一件難事。
爸爸開始介紹屋內裝修,畫面掃過了日曆,被風吹得翻飛起皺的紙上綠色的字,隱約看見印著的年份是2014年。此刻我恍然想起,原來相機裏的不是今天,而是十年前了。
我坐在冰涼的磁磚地板上,手上拿著電池退化無法長時間開啟已自動關機的相機,背靠卡其色的皮質沙發,頭枕在上面昂首看著天花板,視線所及已經沒有被我塗滿塗鴉的牆壁,取而代之的是平整光滑的白色牆面。從頭頂到背脊到臀下,感受到的都是環境帶來的寒冷。
是應該要覺得孤獨嗎?畢竟我已經長大,為了方便工作而搬離了父母身邊,除我以外空無一人的房子裏不會再傳來有人走動忙碌的聲響,沒有人照顧我了,沒有人念叨我了,也沒有人聽我發牢騷了。
可我沒有這種感覺。
閉上眼,可以聽見窗外傳來車子發動聲、鳥兒的鳴唱、鄰居開飯的動靜,是與影片無異的聲音。日落的暮光正好在這時光顧我家,暖洋洋的金色灑在我身上,將地板和沙發帶給我的冰涼驅散,把我帶回鏡頭下的往日,我回憶裏的昨天。
舊日裏日常的溫暖與安心,是足以治癒我餘生的寶藏。就像人們購入黃金,是因為黃金不會貶值,它就在那,當你落難了,日子過得艱辛不已,它便成了渡劫的關鍵。看似平常的閒聊、碗筷碰撞聲、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還有每日都會升起的太陽穿過窗花投下的光影,都在紀錄下來的那一刻,成為我的黃金。
我的黃金不用付費購買,代價是要長大,只有長大才能讓人意識到,原來已經擁有的便是最好最珍貴了,好到日後都在想念,珍貴到只有短暫十余年時光。付出代價往後數十年,便能在這樣黃金似的昨天中汲取能量。
想來相機是媽媽故意放在箱子裏的吧?嶄新的未來確實需要支撐,忘記昨天的人也是沒辦法過好明天的。收藏好我的金子,不再覺疲累,我要趕快收拾屋子,爸爸媽媽晚上要來慶祝我新入伙呢!
在寒風刺骨的晚上,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伴着淚水流落地上。
不知從哪天起我的世界變得無比黑暗,是家人的責備、還是同學的排擠,抑或是成績一落千丈?
依稀記得,曾經的我對生活抱負滿腔熱情,現在對世界毫不留戀。今天我決定自盡了,在自盡前,我想找到那令我墮入黑暗的它。
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雖說我要找到「它」但我連它是什麼、它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離家一整天了,父母會不會為我而擔憂呢?寒風吹得臉也僵了,我拍拍臉龐,「清醒吧沒有人會在乎你的。」我警惕自己道。
走着走着,我竟來到兒時常來的公園,鞦韆被寒風吹得吱吱作響,它是幾些天和我說得最多話的「人」我走進去,看着它旁若無人的繼續搖晃,此時我和兒時的自己相遇了。我坐上鞦韆搖擺起來,吱呀吱呀,兒時的伙伴發出沙啞的歡笑聲,我的嘴角也不禁上揚。
好了,伙伴我該離開了。
低頭看手錶,已經到萬物要甦醒的時分了,但天仍然一片漆黑,可能因為是冬天吧,街頭依然寧靜,動物們也不願起床工作。真好,現在是只屬於我的世界。
咦?在這麼寒冷的天氣、在這個不宜生長的石壁中沒有陽光照料,居然能抵擋寒風在屹立不倒的生長,可惜多努力也不值錢,你只是一個毫無用處亳無價值的野花罷了,為什麼還要這麼辛苦的生長?在這裏無論多久你也不會看到陽光的,為什麼還要活着?
「因為活着就已經很美好」一把聲音在耳邊響起,嚇我一跳,我抬頭看,原來是一個似乎是正在晨運的老伯伯。我並不打算理會他,但他卻繼續喋喋不休的分享他的往事。
原來他年輕的時候是一位出色的醫生,他拯救過無數的生命,但不幸的是他的妻子因急性心臟病而宣告死亡,而那天他卻因為職責而無法在妻子身邊守護她,待可以離開的時候只收到了這個不幸的訊息。老伯伯自此一蹶不振,他感到自己很無能,每天都活在罪疚中,他亦曾嘗試自盡,但因為與妻子以往的承諾—-要看滿世界。自此他每天都處走,飛往世界各地,終於他領悟到了—-活着的美好。而他的妻子亦一直在他的身邊陪他走出黑暗。
所以活着的意義是什麼?美好的是世界並不是自己。我也想去看看美好的世界,但我根本不配擁有美好。
「不是的,世界是因你、因他、因我、因有大家才變得美好。」我似乎想通了一點,這一句一直在我心中回響。
我現在很迷惘,明明我如此不堪又怎樣令世界可以變得美好。我想不通。
天亮了,徹底亮了。
既然想不通就別想了,反正死亡也只是逃避活着的痛苦,為什麼我們不去逃避這問題呢?
雨停了,天亮了,晨光打在我身上,寒意都被消磨殆盡。
寒夜完結了,新的一天再次來臨。
這就是答案。
推薦老師/馮佩琳老師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匆匆又是一年中秋,仰望着輪月,不知你又在思念誰?銀白的明月懸掛在寂靜的夜空,望月之眸依舊澄澈。
童年的我跟隨著爺爺居住在遙遠的故鄉,每逢夜深,我與他習慣性地閒坐在庭院,賞賞那皎潔透徹的月光。家鄉的風是有滋味的,夾雜著濃濃暖意,又蘊著絲絲的情。柔和的微光驅散所有陰霾,斑駁傾灑在爺爺蒼老的臉頰,我伸手掬一捧似有若無的銀光,卻不知那時的我捧住了多少人的思念。
也許注意到歲月的斑駁,又或許明白到生命的流逝,那段時間的他常對我說:「囡囡,妳的未來應該是山的遠邊。」他沙啞的聲音在心底悄然作響,我不知所措地點點頭。只見月光中微波樣樣,卻隱約間發現那光彷彿黯淡了一點,說不清,也道不明。我傻傻地反問道:「那裏的月亮還是一樣圓,一樣亮嗎?」他沈默不語。
盛夏的蟬鳴聲清遠而悠長,苦處在空氣中瀰漫,卻怎麼也道不出口。他慢慢語道:「如果沒有離別,人就不能真正珍惜相聚的時刻;如果沒有離別,人間就再也沒有重逢的喜悅,但爺爺會一直陪伴你的,一直一直……」夜深了,雲厚了,月也真的淡了。
在離開他的幾來春換之間,我長大了。成長總在經歷離散,他最終還是離我而去。那些在風中搖曳的愛意,在我人生旅途中化為過往雲煙,消失不見。那一斛光陰的交錯,那一方故土的鄉愁,是我心底無法治癒的傷疤,亦是我蕩漾在心底的痛處。那年的中秋,月亮猶抱琵琶半遮面,傳遞著我的思念之情,撫弄著我這遊子的心。
此去經年,再次回到故鄉。漫步在連綿起伏的山巒,沈澱著無法抹去的過往。我想找回童年的感覺,回首,卻發現童年已離我遠去。再次眺望天空,明月猶在。我手捧著一縷清暉,對著月光遙寄著我的思念,遠在別鄉的他,不知還一切安好嗎?我漸漸懂得童年時期的那番話,卻唯獨還不曉得後面那句愛意承諾,到底你又會在何處陪伴我呢?
踏在孕育我生命的故土,滋養我歲月的大地,望著虔誠祭拜神明的家族,我似乎明白到,我屬於這片土地,我身上流淌著的,是他的血統。我好像領略到一些真諦,正是我所迷茫的。
「天長地久有時盡。」可血脈卻恆古不變,他長存於我的骨血之中,生生不息,綿綿不斷。這時我才透徹。它不會死去,也從未離開,只因它的生命之火在千百年的血液裏流淌,滋養著世世代代。那句陪伴乘載著生命厚重的箴言,也承載著世界自然定律的聲音,此時,我終於釋懷。
深切凝望月亮,月還是童年的明,童年的圓,童年的美。久未有波瀾的心湖霎那間掀起千層浪,驀然回首,原來他一直都在。
深秋時分,屬於夏日的綠意已被一點點抽絲剝繭般抹去,留下的只有枯黃輕輕飄落在寂靜的街道上,鋪開了一幅憂鬱的畫卷。行人低頭而過,不曾為這憂傷停留。放學後的我走在到圖書館溫習的路上,旁邊出現的一個熟悉的牌匾卻讓我停下步伐。
抬頭望去,那是一個陳舊的牌匾。褐黃的鏽跡已蔓延整個鐵牌匾,甚至還企圖侵佔那綠色幾個大字:「永樂公園」——這正是我兒時常來的公園。寒風帶著涼意刺痛我的皮膚,引發那塵封已久的兒時回憶。在這牌匾下每個放學後的時光,外公便曾背著我的書包,牽著我的手徐步走進公園,而我總是難掩心中興奮,努力掙脫他那有力的大手,奔進與小夥伴匯合……如今也是放學後,卻沒有人為我背起書包,要我一人承擔這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重……
我不自覺往公園內走進。舉目四望,卻覺四野空曠,遍地枯黃衰敗的野草,叢生的藤蔓互相盤結。似乎,一切都變了。所幸,四週的桂花樹還在,卻只剩下枝頭上的零星枯黃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桂花樹失去了往日那豔麗,只留下落寞的嘆息與唏噓,將枯葉如淚水般灑向大地。記憶中的桂花樹是常春的,不曾有褐黃的葉子,總是穿著活潑可愛的翠綠,並且用米黃的桂花點綴在其中。我與小夥伴們總喜歡搖動桂花樹,那細碎的金色雪花,便在空中翩然起舞,又如雨般飄落,落在我們的髮梢、我們的肩膀、我們的手心……地面逐漸舖上一層金黃的細錦。桂花散發沁人心脾的花香,瀰漫在整個公園之中。我們便在這花香中追逐、奔跑,在歡笑聲中渡過了童年。旁邊的外公慈愛的臉上便露出了深深的魚尾紋,微笑著觀看著我們的奔跑、微笑著聆聽著我們的笑聲;有時也屈身撿起桂花,製作成香甜的桂花糕,拿到石桌上給我與小夥伴享用,品嚐那無可替代的甜蜜滋味。夕陽就此落下,灑出萬丈光輝;那凝聚在時間裡的金輝,便漸漸灑在了桂花上、外公的身上,而那花香與甜蜜也氤氳在空氣裡慢慢飄散……
一陣寒風再次呼嘯而過,刺痛我的心頭:桂花樹已不復當初的生氣,樹旁的石桌上也早已長滿青苔,昭示時光流逝的殘酷。再向前走去,便已到公園的盡頭——一處烏龜池。往日的我總愛駐足觀看裡面的烏龜暢游,而外公總是在旁邊默默陪伴;一看便是一下午,一陪伴便是整個童年時光...一個風爭在此時忽然飄進了池中。伸手將風箏撈起來,旁邊出現了幾位哭喪著臉的小朋友:「風箏濕了,我們還怎麼放到空中啊..……」這一情境似乎與舊時記憶重合。「沒關係的!只要你們拿著它開心奔跑,就可以繼續在空中翱翔!」我脫口而出,良久才驚覺這正是當初與小伙伴放風箏掉進池裡,外公所說過的話。他們快樂追逐的樣子正如當初的我們,但池裡早已沒有了烏龜,不見那些熟悉的臉龐,也不見那佝僂的身影:「無論現在和過去多麼相似,我都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紅日西沉,把縷縷落寂的橘紅塗滿天際,映出大地的孤寂與蒼涼,也警醒著我時間的流逝。秋風帶有一絲涼意與哀愁,像是離人的嘆息,述說著歲月的無情與生命的脆弱。我低頭邁步離開公園,一滴晶瑩的淚水也就此落下:「外公…我想您了…」
推薦老師/Chan
在媽媽的花樣年華裡,她走進了青春的畫卷,歲月如歌,時光荏苒,媽媽的花樣年華彷彿就在昨天。二十歲的她,風華正茂,勇敢追求夢想。那一年,她告別了土瓜灣,千里迢迢來到天水圍,起早摸黑,只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優秀,在那個美好的年紀,她早就邁出了人生的新篇章。
她曾經打工多年,每天都很煎熬,但她努力的奮鬥著,因為她知道,那也是她成長的一環。她用汗水和努力鋪就了這麼一條成功的路。她用打工幾年攢的錢,第一次出國旅遊,當年的她去泰國。我雖然不知道她當時前往異國他鄉時的感受,我只知道她當時邊說邊笑,眉眼彎彎,笑容燦爛,臉上愉悅似乎要從嘴角的酒窩溢出來。
在媽媽那個年代,她喜歡聽一首名叫《TODAY》的英文歌曲,這首歌曲成為了她花樣年華的背景音樂,也成為了她在心靈上的寄託。每當她疲憊,厭倦時,她就會哼唱這首歌,每一個音符,每一個旋律,彷彿都在替她艱辛感到心疼。在這些歲月中,她成長了,成長了一個不再是只會依賴別人的小女孩。就如歌詞所言:「每一步都踩著荊棘綻放的花朵。」是啊,雖然艱辛,但正正是因為這些花朵般的記憶,讓她從一個純真無知的小女孩,變成一個亭亭玉立,可以讓別人依賴她的大姑娘。
她還說自己那時無聊就會動不動跑去卡拉OK唱歌,她用歌聲釋放內心壓抑以久的情緒,這個時光成了她的快樂樂園,卡拉OK的燈光就像是一串串燦爛的煙火,點亮了她的青春歲月。
如今,當我詢問媽媽:「如果能夠回到那個時代,你會給那時的自己一個怎樣的勸勉?」。。她的眼中閃個一絲猶豫,抬眸開口道:「謝謝過去你的堅持,從來不後悔所做的一切,做過一些讓自己變優秀的事,凡事皆有可能。」
媽媽的花樣年華,就像那首歌一樣,「每一步都踩著荊棘綻放的花朵。」媽媽的花樣年華,猶如一幅美麗的畫卷,永遠定格在我的心頭上。
推薦老師/陳宇乾
假如時光可以倒流,我必定會組止那班貪婪的野獸奪取我的家園。我的媽媽 被困進了一個無形的空間,你能看見外面卻永遠走不出來。一群野獸圍著她觀賞著。我的弟弟被人抓走了,受到一個殘忍的野獸命令,要求做出一些高難度動作,向觀眾表演,他們的笑聲、歡呼聲的背後,弟弟受過的鞭傷又有誰會在意呢?我緊握著樹枝,越想越激動,一不小心把它折斷了。我頓時重心不穩,重重地摔在地上。這時我發現原本這片茂密的樹林,已變成一片空地,樹幹上的年輪清晰可見。這明顯也是那群野獸的傑作!而我一直說的那群貪婪的野獸,便是人類!
人類是一群自私、貪婪的生物,為了自己能繼續發展文化,不惜奪去其他生物的棲息地和生命,人類試圖掌管一切,主導整個地球,破壞了大自然既定的法則。我相信人類總有一天會自食其果,遭到一場大滅絕!
這天醒來後,我發現原本光禿禿的地上,變回了茂密的樹林。樹林裏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動物,有些還是已絕種的。我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回到了過去,還是人類文明還未崛起的時期。這裏變得非常美麗,充滿了生機,世界重新跟從大自然的的規律運行,沒有人的世界是多麼的美好啊!我不禁想如果我能擁有這個世界就好了。
我在這裡四處探索,發現了能與我溝通的動物、和我的長相差不多,大概是我的祖先吧。我向他們分享了許多在人類時代的所見所聞,他們大部分都對我的話感到一頭霧水,只有小部分聰明的動物對我的話感到好奇。經過不斷的嘗試,我們學會了鑽木取火,讓我們能嚇走捕食者。又學會了建造木屋,不用怕風吹雨打。我們還發展出社會架構,令這個社群更有規律地生活。日復一日,我們的發展越來越好,需要更多的資源來提升我們的生活質素。漸漸地我發現我們在做的事,不就像人類一樣嗎?同樣是想擁有地球的一切,不斷奪取大自然的資源。我是何時變得如此貪婪和自私呢?還是每個文明的結束又有新的文明興起,這才是宇宙的規律呢? 也許自私是每個文明該有的本質,每種生物都是為自己而活,究竟我們這樣做是理所當然還是錯得離譜呢?
推薦老師/陳宇乾
如果人生能像電影一樣,重播其中一個片段,我先是想回到初生時。
我睜著圓溜溜的眼珠子,茫然地觀察著四周,一股藥味飄進了鼻腔,原來我在醫院。我看著近在咫尺的幾個人,是年輕了數十歲的父母和奶奶,還有已逝的爺爺。那瞬間,我淚流不止。太好了,我真的回到過去了,這一次,我不會傷爺爺的心了。
家人們看到我哭,卻笑得寵溺,輪流抱著我哄。曾經的我不知爲何,很抗拒爺爺的擁抱,那時的爺爺既傷心又尷尬,最後笑了笑不抱我了。這次我不會再重蹈覆轍,輪到爺爺時,我沒有拒絕,感受到溫暖的雙手抱著我,很僵硬,卻很輕柔,像是怕弄傷了我。爺爺經常幹粗重活,所以手心長了繭,磨到嬰兒稚嫩的皮膚會感到疼癢,因此那時我才會抗拒。思來想去鼻頭一酸,自從爺爺死後,我就再沒這種感覺了,那種溫暖的,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
接著,如果電影的進度條再拉後一點,便回到了那天在路上的情境。一眨眼,我發現自己走在一條石子路上,身旁是看著很高的爺爺,他的手緊握著我,臉上笑吟吟的,擠出了一條條皺紋。這次,我回到了四五歲的時候。走了一會兒,爺爺沙啞的聲音忽地響起,讓我的思緒回歸:「么兒啊,今兒怎麼不嚷著要吃糖了,還看著不太開心的樣子,發生甚麼事了嗎?」我搖了搖頭,跟爺爺撒嬌拿了一顆山楂糖。記得那時我放學後常常吵著要吃糖,久而久之,爺爺便每次都隨身帶著山楂糖,在我要吃時給我拿一顆。
我沒有跟爺爺說過,那糖其實又酸又澀,或許是為了不傷爺爺的好意,或許是想保留那一天天養成的習慣。吃著吃著,我嚐到了鹹味,原來是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爺爺看到我哭立刻亂了陣腳,一邊用手給我擦,一邊問我怎麼了。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只是很久沒有嚐到又酸又澀的山楂糖了。爺爺,如果能再嚐一次你親手給我的山楂糖,就算有多酸,帶著那段回憶,在我心裡也是甜的。
電影的結局仍然未知,但過程卻摻雜著悲傷。那時作為小學生的我看見媽媽從房間急匆匆地走出來那一刻,我就清楚知道發生了甚麼——我回到了爺爺離世那一天。轉眼間,我和媽媽到了醫院的病房裏,我看著四周,一股藥味飄進了鼻腔,跟我出生時是同一間醫院。我看著近在咫尺的幾個人,是悲傷的父母和奶奶,還有躺在病床奄奄一息的爺爺。我聽到爺爺用沙啞的聲音對我說:「過來么兒,讓爺爺再看看你。」我急忙跑趟去,雙手牽著爺爺,坐在病床前。眼淚早在眼眶裏打轉,在聽到爺爺的一句話後,終究是忍不住流淚了。他斷斷續續的說:「爺爺以後不能再給你糖吃了,記得照顧好自己……」爺爺說完後咳了兩聲,便永遠閉上眼睛了。我哭著點頭,發現自己早已泣不成聲,仿佛要被悲傷吞噬一般,只有眼淚,是唯一的發洩點。就算再來一次, 我也依舊不能阻止爺爺的離世,我第一次覺得生離死別這個詞,是與我那麼的近。
如果人生真的能像電影一樣重播,那該多好呢?和一個人互相經歷陪伴得越多,在他離開時就越不能割捨。只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時光倒流終究是莊周夢蝶。
推薦老師/馮秋儀
又是一年花開季,在異鄉的土地上嗅到那股記憶中的梔子樹的清香,輕盈飛舞聚攏,滲入我內心深處的柔軟……
終於到家了,一下車,便看到外婆坐在房前的竹椅上扇扇子,她看見我,臉上的褶皺舒展開來,笑盈盈地像兒時那般牽著我進屋,鮮咸的海風,院子裡的梔子樹,這兒總能給我莫名的心安,拋下昔日的壓力焦慮心慌,帶著舟車勞頓進入夢鄉。
次日清晨,睡眼惺忪中,如幼時那般跟著外婆挎著竹籃去院子中摘梔子花,望著外婆吃力攀枝的身影,銀絲匿於花中隨風搖曳,記憶中她高大的身影怎麼就變模糊了呢?思緒回籠,我不由得接過竹籃輕聲道:“外婆我來幫你吧。”外婆說:“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還是坐著吧,冰箱裡有你愛吃的石榴,已經剝好了。去拿來吃吧。”我強硬的拿過竹籃道:“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幫您了,就讓我為您做些什麼吧。”我擋住了照在外婆臉上的暖陽,外婆渾濁的雙眼似乎愈發清明,抬頭細看了我一會,緩緩鬆開緊抓籃子的手,輕歎一聲點了點頭。提著滿籃的芬芳,我走進佛堂,換上新的梔子花,坐在角落裡的板凳上,梔子花與檀香的香氣漫開,輕撚著口袋中多餘的梔子花瓣,在我手心綻開,聽著外婆慈祥的念經聲,心中一片恬和。
時間悄然離去,上車返校前,望著這故土的梔子樹,滿是不舍,鼻頭一酸,更不忍看外婆單薄的身影倚靠在門口,無法辨清外婆臉上的表情,似是忘了什麼,外婆一跛一跛地跑到車邊,將一個黃色的福袋握在我的掌心,緩緩開口:“囡囡,前幾天聽媽媽說你睡得不好,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好好吃飯,不然外婆心裡揪揪的疼。”那股情緒再次湧了上來,我裝作忽略聲音中的顫抖,匆匆道了再見上了車,福袋中的梔子花香默默漫了出來,纏繞在我的心頭。
後視鏡裡的外婆越來越小,最終成了一個小黑點化在霧中,我再也忍不住,眼前模糊了……
《外公的呼喚》
推薦老師/鄞家慧老師
「向華!」「向華,過來吃飯吧!」夜色正濃,一彎月在天懸垂,月光滲過深淼的夜空,照向我疲憊的身軀。鄰家的外公正與孫子溫馨地用膳,那聲呼喚宛如隱約的簫聲,弔古傷今,緩緩把我引入回憶深淵……
「向華!」「向華,要用心聽課啊!」這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呼喚出自我外公,而我每次的總是那句「知道了,外公!再見!」小時候,我牽著外公一雙柔嫩的手,穿梭無盡街頭上學。幼兒園旁的小巷子陰森,在晨曦的映照下亦顯不出一絲曙光。然而,我沒有畏懼黑暗。這裡並不幽靜,並不冷清。
我乘著年少的一股幹勁,奔跑起來。當我越過外公,他便喊叫著「向華!」「向華,慢慢走!」他的呼喚在小巷子中央迴盪,猶如我腳前的燈,路上的光。而我其實偶爾也會回首,深怕丟下那彷彿老當益壯的外公。重回眼前,才發現已經到達幼兒園了。我瞇著眼,笑淚並蓄地揮起手來。
「向華!」「向華,小心走路啊!」小五了,班上同學都說要獨個兒的。我大概被同輩壓力所迫,正式辭退了接送我的外公。老一輩的思想守舊,總覺孩子長不大,遂偷偷在背後捍衛著我。我發現後,只沉默地佇立著,暗地裡卻改變了對外公的印象。離開家門,在一如既往的列堤頓道上,周遭的景物沒有任何變化。只有我變得獨立了,但是在學校的門口前,卻再沒有一句如雷貫耳的呼喚了。
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識到,外公的呼喚,只會愈來愈長;而我的回應,只會愈來愈短。也許只是一句「嗯!」,也許什麼也沒有。
「向華……向華,我想你了……」外公的呼喚,變成遙不可觸的一縷輕煙。剎時間湧上心頭,一泓惆悵:外公的中氣,似被悄無聲息地帶走了。大學四年間,我居於宿舍。上班後工作的壓迫,以及上司的爪牙,使我難以抽空探望外公。寥寥無幾之間,他總挺著沙啞的喉嚨,帶著一身蕭條,噓寒問暖。「向華……向華,你何時回來看看我?」外公凝視著的,只是殘忍的背影。而他的細語,很快便被閉門揚起的塵埃澆滅了。
措手不及的風雨降臨,喚醒了深沉的背影。火葬場的爐門前,是一副棺木。它正步步迫近熊火。「向華……小孩子,不要害怕,我永遠陪著你!」這如夢似幻的呼喚把我帶回兒時往事。傾盆大雨,雨水被狂風吹進來,是凋零的薄弱。我輕抹濕漉漉的臉頰,嘗試攬著外公的手。
我漸漸地、漸漸地意識到,其實我並不孤獨。我擁有連綿不斷的呼喚。然而,外公的落寞,和得不到的回應有關。二人一起挽手、成長,不是永久的。或短、或長,也許只是一段路程。在一條毛毛蟲成長的過程中,牠一直把自己封閉在繭內,對身邊的慰藉不聞不問,把外公的呼喚阻隔在「長大」之外。及至化蝶破繭,牠迎來的是眾樹凋零,再也沒有呼喚。
留不住的人和事,從來不能盡如己意,並不可惜。至少,回憶尚在,鮮明地在心裡扎根、封存並汲取養分。撫今追昔,卻後悔自己的無知,那才是一種遺憾。故此,當初何不珍而重之?